来源:湖南作家网 时间 : 2025-08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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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容简介:
这是一部朴素而动人的作品。作品在地域审美观照的基础上,辅之以深邃开阔的人生思考,横处拓宽,纵处掘深,每一粒文字,都在标记与这片土地深度对话的轨迹;每一个篇章,都在一次次确认跨越时空的精神界碑。作品用多元的叙事文本,呈现出乡土叙事内在格局的普遍性、异质性与镜像映射,形成变革浪潮中乡土精神的独有内核与文化价值的新形态。
《大地时辰》分为“惊蛰?平旦、芒种?隅中、白露?亭午、秋分?日稷、小雪?人定”五个小辑,致力于深耕地域文化,以“大地”这一空间概念为经,“时辰”这一时间概念为纬,叙写这片土地上生生不已的人、事、物,呈现他们的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。作品通过不断抵近与融入这块土壤,探寻生活与生命的繁杂命题。以置身其中的生活态度,以小见大,见微知著,探赜索隐乡土生活和生命形态。通过沅江酉水流域这片土壤的回溯与深掘,呈现生活的原初、原在、原乡,以及必然会至的光芒。
作者简介:
张远文,湖南沅陵马底驿人,中学高级教师,文化学者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,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,湖南省作家协会教师作家分会常务理事、生态文学分会理事。著有《河流在人间》《醒着的灵魂》《驰骋疆场锷未残》等作品。
全书目录:
惊蛰?平旦
半瓢月光 / 003
大地上的时辰 / 012
春上书山 / 022
北纬二十八度的草木碣滩 / 040
西辞东归 / 056
只此沅陵 / 074
芒种?隅中
初来乍到 / 093
遍地经纬 / 102
虚掩的板梁 / 117
柳子之野 / 126
垣上 / 132
江阁与草堂 / 140
隐秘的虎溪书院 / 145
龙兴讲寺的梵音 / 154
白露?亭午
两河口印记 / 163
烟雨肖家桥 / 169
梦回明月山 / 178
摇动一棵树 / 184
茶的遇 / 195
初醒的码头 / 200
与卓雅老师的零距离 / 204
秋分?日稷
左邻右舍 / 211
树下的唠叨 / 228
望村 / 232
乡居笔记 / 239
花翎桥记 / 256
老洞村记 / 259
新春归乡记 / 262
莲花池记 / 264
中华书山赋 / 267
小雪?人定
如是我闻 / 273
丹书铁券 / 291
遥远的下午 想起一个人 / 296
青,出于蓝 / 302
在路上,沾满秋天的水分 / 311
五更惊觉家山梦 / 318
跋(张一冲) / 325
后记 / 332
精彩文摘:
半瓢月光(节选)
月光是个好东西,半夜三更洒在庄稼地里,不厚此,不薄彼,茂绿的萝卜白菜不多沾一瓣,枯黄的红薯藤也不少附一粒。月光,浮在树梢、草叶上,也溶在屋瓦、篱笆中,随着不屈不挠的鸡鸣一声,狗吠一阵,月白的光就跳脱脱的,沿了山坡,循了溪水,悄无声息地顾盼有情。坡陡,它也陡;溪深,它也深。待溜进屋檐、水缸、灶台,早起的人们随便舀起一瓢或是半瓢,水便有了光,光中有了水,或者说,水便是光,光就是水。天刚麻麻亮,各家灶台的炊烟升起来,袅袅的,整个村子刹那间死寂寂地活了过来,许多逐一光明的事物,被无法定格的草鸮、鹞鹰,一翅一翅飞到很远。
村子活过来的时候,很快,没有了月光,只有村子,低处不紧不慢的生机,经年如新。看得见最早的黎明,蓼子草给泥土上色,花朵为果实让路, 一只瓢虫趴在露水里击壤而歌。没有了月光的村子,灰扑扑的,整个轮廓有些漫不经心,甚至是潦草。屋顶的小青瓦,黛幽幽的,鱼鳞般朦胧的光,从屋檐上早早滑下来,如同一只薛定谔的猫,将生死有无叠加在前庭后院的鸡鸣狗吠中。水缸里,先前荡漾成碎银子似的月光,也随了灶台燃烧的柴火,毕毕剥剥隐了身形。日升月落,天边,略显羞赧的太阳光,在云层罅隙里遮遮掩掩,先是一抹嫣红、粉红,然后是一线橘红、杏红,而后成了簇簇的朱红、枣红,不过一袋烟工夫,漫天的霞光迸射出来, 笼了整个村子,疏疏离离的屋舍,瞬间有了蓬荜生辉的气息。阡陌田畴,丘垅墟曲,鸡鸭斜了翅膀,牛羊晃开步子,男人扛着犁耙,女人背上背篓,鸟雀音声相和,草木高下相倾,颇有点陶潜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的归园田居景象。
磕磕绊绊的日子过得久了,常年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们,并不觉得月色、晨光有什么稀奇、好看。他们低下头来,需要盘算的是“清明前后,种瓜种豆”,“清明谷雨两相连,浸种耕田莫迟延”……大清早起来,男人首先得到溪边井旁,挑着一担担月色回家,将沉浸了一整夜的新鲜的水,挑满水缸。女人们则拿了棒槌,在溪边,起起落落地捣洗头天晚上换下来的衣物,彼此匆匆忙忙、扑脚翻天。然后是,男人劈柴,女人烧火,急切切做饭,红薯米、南瓜汤,一阵稀里哗啦碗筷乱响。男人一仰脖子,碗底朝天,又意犹未尽,长舌顺势舔了舔转动的碗沿,咂巴咂巴双唇,伸出青筋突露的手,下意识抹抹嘴,一顿囫囵吞枣的早餐,算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。女人往往会小心端了碗,并不上桌坐,只是站在一旁,低头瘪了瘪嘴,略显斯文地吞咽,不管饱与未饱,待男人的碗筷一落桌,便默默弓身收拾,一瓢水落入灶锅,顺手操起丝瓜瓤,窸窸窣窣净了碗筷,一双湿手抹了抹了耳边鬓发,抖一抖绣有并蒂莲花样的衣襟,旋即回转身,镰刀锄头在手,随了男人上山下坡,一前一后,双双致力于田间地头的事事物物,风来雨往,该当如何,便是如何。日子晴过了头,蓄不下秧田水,一时兴起,还会一起扯了嗓子,高腔高调地骂朝天娘。若是“立春打了霜”,就担心“当春会烂秧”,虽说春雨贵如油,然而雨水太多,田间地头却容易渍湿板结,庄稼免不了会叶黄根烂,穰穰满家的期许,自然而然要大打折扣,偶尔也会跺脚跳骂“斩千刀,砍脑壳” 的。然而, 跳归跳,骂归骂,人不哄地皮,地不哄肚皮,该土、肥、水、种,还得土、肥、水、种,该密、保、管、工,还得密、保、管、工,起沟、薅草、松土、施肥,样样少不了,回了家,还得想方设法弄一小块猪肉,方方正正切了,虔心煮熟,插上筷子,置于碗中米饭之上,恭恭敬敬的,烧了香纸,泼了酒,作揖磕头,敬神龛上的先祖,拜当方的土地菩萨,祈盼岁稔年丰,土能生万物,地可发千祥,一年四季,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,六畜兴旺。
村里的人们,大抵不会过多在意司空见惯的月光,这并不显得有什么蹊跷,相较于白天里的日头,庄稼所需的雨水,月光的有与无,多与少,跟米桶里的米、水缸里的水,毕竟没有多大关系。小孩子却不一样,月光下,晒谷坪里打陀螺、滚铁环、飞纸板,草树垛中捉迷藏、摔跤、跳马、撞拐子,嬉闹得不亦乐乎,更为刺激的是,野天野地里,三五成群,低头猫腰,胆战心惊:偷地里的红薯、花生、甜高粱秆子,树上的桃李酸杏、橘柚红柿、青枣板栗,若是没人发现,便雄赳赳、气昂昂地大唱特唱:“月亮粑粑,天上歇哈, 随便一口,胖个娃娃。 ” 若是不幸被发现,则如惊弓之鸟,四下作鸟兽散,待灰头土脸回了家,免不了会挨上大人一餐骂,或是一顿揍,只是,第二天彼此龇牙咧嘴的,往往又会忘乎所以,故伎重演。
《大地时辰》跋
有关父亲的时辰
张一冲
大端午,扒龙船时,我回了趟老家。父亲蜷缩在杂乱的书房里,正埋头写他的《大地时辰》。见我回来,父亲立起身,说,你回来得刚好,这部散文集的跋,就交由你这个典型的理工男来拉扯几句。
我一时有些惶恐,惴惴然,却又不便推辞。心想,难不成父亲当年要我做“理工科中文科最好的”,现在莫不是到了考核检验的时候?大约,简直,一定是这样子的。
父亲的文章,我倒是看过不少,准确地说,我常常是他文章的第一读者。因为,他说过,他的许多文章是写给我看的,以便让我能了解自己的父辈,以及他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,让我知晓,彼时彼刻,他是怎样看、怎样想的。他常常会将写出的初稿,第一时间发给我,要我看看,是个什么感觉。他不在乎别人的评价,只在乎我的感觉。说句实在的,父亲并不十分热爱文学,读书时,他最拿手的倒是数理化,语文成绩向来不好。只是后来,在村小教书,无可奈何,只能参加汉语言文学自学考试,凭着毅力与坚持,先后完成了专科与本科学业,累积了厚实的功底。再后来,做电视,写电视专题片,竟然在全省全国拿了不少的奖。
父亲,在他那个年代,算是个一往无前的自强不息者。做教师,从村小老师做到中学校长;做电视,从普通记者做到电视台负责人;做教研,从基层教研员做到全省基础教育数字化项目评审入库专家。他在很年轻的时候,便被评为副高职称,对教育有着近乎本能的热爱。写作,于父亲而言,只能算是本职工作之外的偶尔为之。然而,即便是这样的偶尔为之,却也“为”得独具一格,不浅薄、不庸俗,行云流水,雅韵盎然,既烟火日常,又洒脱深邃,洋溢着生活的静水流深与生命的昂扬奔腾。
大约是四年前,小雪过后,天冷得十分刻薄。爷爷病重,父亲心情杂乱而沉重。我回来陪护爷爷,心情同样杂乱而沉重。想到亲人故旧的离去,一场场葬礼上,有人哭。有人因为身边麇集的人哭了,便也跟着哭。也有人不名悲伤,犹疑着是否该哭。人就是这样,以己哭为始,以他人泣作结。
后来,我想想,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是外公的葬礼。事实上,我也只正式参加过那一次。老家的风俗是人死之后要守七天的夜,老人寿终是白喜事,按风俗,灵棚里座席鳞次铺开,羊头猪肉,雾气缭绕。乡村专治丧事的乐队锣拔齐鸣,伴着斗破苍穹的鞭炮声,蜜糖引蚁般招来一波波乡党前来吊丧,人来人往,不可断绝。
头七那天,我去见外公最后一面。因为年岁尚小,向来是没人牵制的小孩,坐在三舅家的门槛上翻一本陈年老书,不用被派去端茶倒水,打烟唱喝,很是幸运。偶尔瞥一眼堂屋门前满地的鞭炮碎屑,和酬酢正酣的宾客,嗅到空气里缓缓流动着的食物气息,像是冬天里的油脂,一点点凝住。家人一直忙东忙西,不得休憩,直至夜幕降临,人声渐阒。好像是为了延续白昼的车马喧阗,余下的人三五成群凑上几桌麻将,赌点小钱尽兴。灵棚上拉起的简易灯下,飞蛾扑转,人影昏黄不定。
我,几乎是要睡去了,可不觉又望了一眼堂屋。外公就躺在那里,他听不到外面的许多热闹,更做不了许多热闹的事。葬礼上的人气,是为了让人离开的时候不显寂寞吗?我以为,活着的人才会觉得乏味,这正应了伊壁鸠鲁的话:死,不是死者的不幸,而是生者的不幸。
入夜临近十点,众人要围着棺椁转经,负责超度的巫师发了一条红绸子让我们擎着,随着他念的莫名的咒走动起来,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停下。旁人叮嘱我别哭,可是我并没有哭的想法,只是想到外公再也听不到我给他讲罗通扫北、薛仁贵征东了,忽而有点怅然。转完经后,我去神龛前同兄弟们一起跪着,磕了几个头,默神了一会儿,回到房间沉沉睡去。外面的一切,就此与我无关。
我虽从小怕死,怕死以后吃不到麻辣烫,看不了动画片,连三国群英传都玩不了,但爸妈告诉我人有魂灵,即使绝尘而去,若有敬畏之心,魂灵便不会消散。能在很小的时候,了解到逝者因生者得以继续存在的道理,至今我仍感激。正应了岁月神偷里的那句“人总得信点什么”。是的,不管信的是什么,同命运相搏,脆弱一方的人总能拿出些许凭借,以此应对这芜杂纷繁的世界。
古人云:黯然销魂者,唯别而已矣。别离分两种,暂离之态,永诀之情。暂离之态,如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的挚友,如晓风残月,此去经年的恋人。永诀之情,则似巫山沧海,明月松冈。我是未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,从来过着最平常的日子,家人大多安好,彼此相安无事。朋友有聚有散,聚时开心,离时不以为意。而父亲可谓见惯生死,故旧至亲的生离死别,他都经历过。止庵在惜别中写道:逝者未必是最不幸的。那么从某些角度来说,有时候,他甚至是不幸的主要承担者。旁人悲戚时,父亲常在为各种后事忙碌,无言的他显得镇定自若,可能这是男人应有的表现。然而我明白,他从来都不曾看透生死,脸上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,骨子里却是个感时易伤的人。老妈也一样。我经常感到这世界还不坏,至少还没坏透,全因了与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缘故。
临近岁末,已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却不好,有长辈的离开,也有好友家中突发的变故。我看见有人泣不成声的样子,知道有东西在他们心里飞速坍塌,也有东西如泉涌般释放。纽约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里说:有时治愈,常常帮助,总是安慰。作为局外人,我常常选择坐在一旁,陪伴他们度过那些时刻,我知道要度过那些时刻不容易,与其故作坚强,倒不如痛痛快快哭一场。
毕竟,时间可以用来消弭悲伤。毕竟,人时已尽,人世很长。
之所以说这么多题外的话,我只是感觉,天地人伦,事事物物,得失荣枯,生死轮回,这大抵就是时辰,是外公的时辰,是父亲的时辰,也是我的时辰,是大地的时辰,也是万事万物的时辰。
过了天命之年,父亲活得慈柔而寡言。头发少了许多,鬓角白了许多。我看着父亲,心里突然有些酸楚,想起十多年前日记本里曾写过的《舍不得他老》:
舍不得他老,应该不算是良心发现,父亲总在翻旧照片时,夸赞自个儿年青时的样子好俊俏,真真可以晃晕了丫头的眼。我出了奇的,不顶他,不像平常那样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,讽刺一下中年人的消极心态。理由是,老照片上弱冠之年的他,的确长得一副剑眉星目,瘦削的脸上虽尚有几分幼拙,但止不住的英气从电脑硬盘里呼之欲出。他喜欢梅尔·吉布森时,我要说自己也是那位的粉,他便傻呵呵地在脸上绽一朵笑,而英雄迟暮,美人褪颜的事多少让人怅惘,没人会喜欢老了的史泰龙吧,但我永远例外。
由于年代久远,那时候的人,到现在不会剩下几张年青时的照片,当然,也可能原本就没照过几张,和现在满大街自拍比较,这也是他常说的在那个“摩登年代”里的遗憾之一。
父亲十八岁开始挣钱养家,在一个僻远的乡村村小里教书。虽然那时教师资源紧张,但这种类似于支教的际遇,在他那届的师范毕业生里却是独一份,他曾三分正经、七分玩世不恭地打趣说,如果不是热爱生活的人,仅仅从生存出发,那是份相当没有希望的工作。
多年以后,他写了两本集子,叫做《醒着的灵魂》《河流在人间》,里面很多的故事,是那段艰苦寡淡,然而寂然无畏的教书匠生涯的剪影。我可以像听“说岳”一般听完他的有关河流人间、简上迁陵、瓦乡人家、乡居笔记的传奇,对我而言,这与他集子的读者,谈论的人生意义抑或是90后所受的贫苦教育无关,事关他的青春,他已经逝去的年华。我也不是他最惟一的读者,毕竟不全是,他有恩于我,是养育之恩,我时常感念他的青春,不是为了同他一起缅怀过去,只是为了提醒自己,我是他青春的延续,要对得起他曾经一脸的帅气。
我舍不得他老。说他老了麻烦多多,还得人伺候,自己要是还有自卑心理,那得多可怜。心理阴暗的时候,真会这么想。忘了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,以为无所不知就挺像个人的。
他毋庸置疑地正在老去,我安慰说,只是年纪大了,不是老了。可是,人不能违背自然规律,我能看到一些病痛在他身上初现端倪,我也早能预想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,动也不能动,像歌里唱的“我要抱着你”的情形。
现在的他,虽已过天命之年,时不时的,仍和我嘻嘻哈哈,称兄道弟,干着很多的事,为当下的教育担忧,甚至愤世疾俗,有时还想回到讲台上课,呼吁教育要回归常识与本质。我也不知道他,过得是叫充实,还是疲累。曾经多少次想,他大概不了解我,从来也没想过我是否了解他。了解吗,真的未必。他大概算是个有理想、有抱负的人,别人评价他众口一辞,说他不混日子。如果是装的,那五十多年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,我只知道他爱好摄影,喜欢拍盛开的花卉,每年冬天都会耐心地等待下雪,拍一拍积雪的老房子,或找个好视角取个纵深拍个远景,那都是极好的。为了生存,为了抱负,他一直在努力生活。
读大学及参加工作后,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,常见面第一句话是对他抽烟的警告,他说不能管得这么紧。幽幽的,我不置可否。
他向来理解别人,我也学着去理解他。
我和他之间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,我不想他老去,他则期望我长大,是汪曾祺说的多年父子成兄弟吗?我不记得了。
只是希望他开心、健康,哪怕有时候骗骗他——因为我真的不是梅尔·吉布森的粉。
大凡被生活精打细磨过的人,没有不被驱赶着奋勇向前的。从“惊蛰?平旦、芒种?隅中、白露?亭午、秋分?日稷、小雪?人定”五个小辑中,我看到父亲正俯下身来,和一簇簇旷野的草茎交换名姓,把脚下方寸皲裂的泥巴拧成自己的疆域,收容无依无靠的清风白云,把每个细小的瞬间都当成浩大的遗址,让午后的阳光,把一个个生命改变成一种种命运。
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的确,没有一种不幸可与失掉时间相比的了。即便,既像诗篇又象哲学的日子越来越少,然而父亲的骨头,总是最硬的,他不会将穷困看做人生的羞耻,而是会认为这是上天所能赐予他的最慷慨的奖赏。他一路走着、晃着,看透诸多表象,不断深入另一种迷雾笼罩的存在,直捣时光深处的精髓要义,哪怕没有一个人同行,没有一个人喝彩,他也愿意在一个人的深渊里,用一个人的张灯结彩,去努力发现人、事、物的美好,哪怕在时间之外,历史之外。
黑格尔曾说:“密涅瓦的猫头鹰要等黄昏到来时才起飞。”如果,一个人想知道其中的奥妙,那么,就请读一读《大地时辰》,因为,再卑微的骨头里也有山河故人,他书写了他们,他们也将他书写。每一行文字里,都有家门前寂静的夜,夜里有时光的荒烟蔓草,有渺小炽热的生命,有一切皆有可能的期许。我看时,常常如一首诗所言:我不得不有意抬高视线,因为,我怕一低头,眼泪就会流了出来。
存在就是被感知。惊喜之后,还是惊喜。
看看,想想,这竟是几多好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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